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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骁扶住龙椅扶手的手在雕龙的眼睛上摩挲了几下,突地站起身来,“够了!”他蓦地出声。他素日里说话一向清冷惯了,这般一发起怒来,顿时令晋安王也被当场喝住,扑通一声跪拜下来,“皇上息怒——”

“皇上……”他还想说些什么,被薛骁打断,“今日之事已经明摆在眼前,千妃点火在前,晋安王扇风在后,显然两者早有所串通。长公主夜闯禁宫一事有待查询,与千妃少不了干系,还请晋安王随之留在宫中,一起待查!”

说罢已经有御林军上前来将千妃与晋安王禁锢住,众人惊诧地看着这一切这样快的转变,一时都诺诺地不敢做声。晋安王正欲挣扎,却听得苏洛仪的声音响起:“等等!”

苏洛仪已经抢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烟儿!”他惊呼,“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这喉头的伤口,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口子,可是却极易破裂流血。她方才一怒之下将丝绢扯开,敷在伤口上止血的药也落了下来,加上一阵大声说话,震得一直都在流血。这两日她倒是一直在晕眩状态,像是酒没有醒,又像真是失了血过多些。

这一场昏睡的大约太久了些,她只是一直觉得沉沉浮浮,总是没法沉定下来。她只觉得累,想安安稳稳真正睡下来,却总是又像是被什么给拎着悬在了半空,找不到一个落下的点。

耳边有各式各样杂乱的声音,她像是听见了,却又什么也没听得懂。就这样迷乱地纠结着那些声音的内容,直到终于清晰了一点起来。有个声音,在唤她的名字:“烟儿”。

她觉得难得的有了一丝安心,试图翻了个身,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薛骁的寝殿里。她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只觉得那昏沉地感觉依旧没有散尽一般,震得整个头都疼。大约是拽到了伤口,她疼的忍不住呻吟一声。一只大手将她揽了一揽,突地像是疑惑道,“烟儿?”

是薛骁惊喜地神色。他正斜倚在一旁,一只手将她揽着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大约是刚醒,还能看得出一丝的惺忪神色,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揽着她,“烟儿,你醒了?”

想是太久没有这样的疲惫了,她只觉得手脚沉沉无力,想举起来抚一抚他的眉眼,最终没能举得起来,只轻轻一笑。他却突地油生了一些伤感出来,将她的手捞过贴在自己脸上,语气轻软地像是受伤一般,“你不能总是这样任性。”

任性。这个词仿似太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以至她都有些忘了自己还有这一点性情。苏洛仪上次骂她任性是在什么时候?总之太久没有人这样说她了,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与这个词关上一点边了,因为再也没有那些能让她任性,还能这般说她的人了。

而他还能说她任性。

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下,眼中便浮起一层水雾来。突然道,“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过任性了。”揽着肩膀的手紧了一紧,她抬眼,想看清他的神色,却被他一把揽进了怀里。

饶是岁月真的一直这般,那该有多好。

她喉头的伤痂落掉的时候,已经真正入冬了。

大薛宫里第一场冬雪落下,洒在凤栖宫的青砖白墙上,看上去极快地白成了一片。大雪将所有的生机勃勃都掩盖地沉寂了下去,也像是平歇掉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这一个月来,宫中有太多的事情发生。自千秋节那日后,晋安王被遣回封地,半年不得参与朝政。千妃降为美人,入冷宫。长公主因为生产完不久,与乔驸马一起重新被禁锢回长公主府,初生的翁主被赐了郡主留在公主,封号长宁。

薛骁抱着长宁来问她取名的时候,她伤势不过方才好一些。他将怀中粉嫩的小孩儿递与她看,淡漠的双眸里像是有一丝为人父的喜悦,“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

她一时有些吃惊,不敢再得寸进尺得替永安公主求情,也因为自己心底的那一点点私心,顿了半晌方才看着他,迟疑地说了个“好”。

他抱着孩子又靠近了她一些,像是询问地,“给她取个名字。”

“我?”她问。

他蹙眉,“她以后称呼你母后,你不取名字,还要谁来取?”

她不禁一笑,想说他也可以来取,忍不住去看那孩子,心头一阵轻软,“安定安宁,就叫‘长宁’可好?但愿她真正的长宁,不像她的母亲。”

凝容果真是个孩子,还不知道这一切,他甚至依旧天真的以为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她只告诉他长宁是她母亲送进宫来的妹妹,陪他作伴。凝容对这个妹妹仿似尤其的喜爱,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以后,一度也没有再问起永安公主。

她有时候看着他在一旁逗长宁,眉眼间那些轻柔与笑意,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苏洛仪来,他现在是国舅爷了,怕是过的是愈加的自在。她低头看屋中一盆盛开的水仙,突地觉得有些羡慕凝容起来,生在帝王家,能像他这样一直无忧无知,那该多好。

薛骁不太愿意在她养伤之时再说起朝堂上的事情。她自是知晓,有太多,是关于她的身世。那日之后,表面上谁也没有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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