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秋雨梧桐叶落时(2/3)

世人都道他龙血凤髓,贵不可言。

可世人不知,他并非孙家的嫡子,一手遮天的孙斌只是他的远房叔父。

他被人带到凤州将军府的那天,孙斌告诉他,他是庆州孙氏的遗腹子,是孙家外流的珍贵骨肉。

再几日后,他便成了他的嫡子。

他本该感激孙氏夫妇的,在他家遭到血洗后,他们愿意收留他,给他万般宠爱,还给他找了孙家武功一流的暗卫教他习武。

刚开始,一切都很好。

可当他看到贾元的那张脸时,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那日躲在庖屋里看到的一切,他想起来是谁屠杀了他的家人

当年闯进庆州老宅的正是以贾元为首的孙家暗卫,而指使这一切的正是孙斌

苦苦探寻三年,经历几番周折,他才终于得知那些陈旧的真相。

他的生父当年并没有如传言的那般,光荣地战死沙场,而是在官路遭人暗杀。因为他是一条重要情报的线索,而这个情报足以置孙斌于死地,于是孙斌决定杀人灭口。

可孙斌没想到,暗卫那时没有找到他,而他躲在庖屋里亲眼目睹了这一惨案,也将贾元的脸刻入了自己的心里。

家族惨案不是悲剧,而是一场阴谋而他又如何甘愿认贼作父

孙承恭发誓要向世人昭示真相为族人复仇哪怕是玉石俱焚,他也要拉上孙斌一起下地狱

寒风刺骨掠过,凌乱了雨脚,冰冷的雨水溅在孙承恭的脸上,使他刚毅的面庞更加冷酷无情。

南苑守门的护卫一个寒噤从迷糊里清醒,一睁眼便遥遥望见了持伞而来的孙承恭,心中一惊,赶忙迎了上去:“公子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孙承恭瞧也不瞧那护卫,径直道:“我来看看公主。”

孙承恭剑眉凤眼,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乖戾狷狂,冥若寒渊的眼睛,看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护卫忙低下头,畏畏缩缩道:“公、公主已然睡下,公子不若”

“不若什么”

孙承恭独有的低沉嗓音从他头顶上传来,带着雪山极地的严寒,仿佛一瞬间便将这扑簌而下的雨水冻结了。

护卫是个明白人,公主固然尊贵,但在这将军府上,有谁敢违抗孙承恭的命令呢

他瞅见情势不对,快步避到一旁,识相道:“属下是说公子随时都能来,公子这边请。”

孙承恭往前走了几步,觉得院内太静,忽尔侧头,嘴角牵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怎么今日南苑没有客人”

护卫听罢知道孙承恭说的“客人”是公主养的那群面首,顿时脚下一软,慌忙跪下,惊恐道:“公子饶命啊那些人是公主请来的,属下什么都不知道啊”

孙承恭瞥了一眼跪在水洼里的人,冷声道:“有客人吗”

护卫早已吓破了胆,杵在原地拼命摇头。

孙承恭冷哼一声,持伞拂袖而去。

雨声渐弱秋风更紧,下仆将他的伞收起,服侍公主的女婢颤颤巍巍地替他点上一根白烛。

孙承恭接过凤纹烛台道:“你们下去吧。”

仆从们慌忙退下,他们自然没有发现,一向冷漠霸道的孙承恭,竟会细心地用手护住烛火的苗儿,挡下身后的寒风,小心翼翼地给朱漆的门开了一条缝,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栏,阖门走进里屋。

屋内熏着甘松香,暖黄的烛光渐渐照亮了他的视线,楠木床上轻纱罗帐下,李玉和睡得正香。

孙承恭轻轻抬手缓缓撩开纱帐,在小簇烛光下,他的神情似乎柔和了许多,眼中攒动的,不知是烛影还是暗藏的情愫。

灯火缱绻,映照着李玉和的如花面容,此时,她仿佛是被梦靥困住,蹙着眉头,嘴里不停念着:“子奂子奂”

孙承恭蹙眉,隔着锦被,轻轻握住她在褥下微微颤抖的手,浅笑道:“怎么在梦里被我欺负了吗”

李玉和自然没听到他的话,难过地偏过头:“子奂走”

听到后面一个字,孙承恭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他苦笑着帮她把几缕凌乱的青丝别到耳后:“走我都离你这么远了,你还想让我走去哪”

李玉和轻咬着唇瓣,哼了几声,不再梦呓。

孙承恭就这样半跪在榻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有几次,他想伸手去触碰她的面颊,但最终只是替她紧了紧被褥,最后轻声吹灭了烛火,宛如一声叹息。

临走时,他对下仆说:“谁都别告诉公主我来过。”

孙承恭这次来南苑,不过是忽然记起李奕欣曾经和他说过,李玉和最怕雨夜,每当夜里下了雨她都会央着李奕欣陪她一起睡。

他担心她,不是出于责任,而是私心,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去看看她罢了。

他背负了太多仇恨,以至于让他对她的爱变成了某种禁忌,他怕她受牵连,更害怕她会因此看不起自己,他被自己束缚着,对她的爱,始终不敢说,也放不下,只能像这样默默守护着她。

孙承恭离去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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