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惊蛰(1/4)
在父亲的书房里有一张堆满沙子的樟木大台台上除了沙子还有很多红、黄、蓝、白的四色旗子不过我很早就知道那些是不可以用来玩耍的东西。父亲几乎日日都在摆弄那些旗子看到他眉头紧锁房里的空气就像凝结住一般没人敢出一口大气如果他双眉舒展我就会放肆的大叫“阿玛”换他展颜大笑。
我那时并不知道父亲的那些四色旗子百万雄兵就是从那里筹划、调配一路踏着血迹摇旗呐喊着往南而去他们所到之处哭声震天山河变色……
然而生活不容我这样天真下去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傍晚父亲那日呈现少有的颓废花白胡子的林太医刚刚离开连我都察觉到父亲的坏脾气就要爆了。屋里静悄悄地能溜的人都不露痕迹的离开了只有几个仆人屏着气伫立在侧那些姿态像是恨不得站成石柱或壁画能让人忘却他们身躯的存在。
我低着头虽对着自己面前摊开的书本却不时的拿眼偷瞟着他。他在书房来回踱步了几圈终于在大桌前停下聚精会神的盯着大台。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哈着腰的仆人他额头低垂手上捧着一个托盘走至父亲身后时微微一顿便径直向我走来。我向他手中的托盘伸了伸脖子想知道是不是额娘让人送来了好吃的东西。
就在电光火石间我只看到一道光在面前闪过我的脖子却顿时剧痛起来在放声大哭的间歇我看到父亲怒不可遏的面孔、奶娘惊恐的眼睛及——血。
我陷入了长长的昏迷之中在满是黑影潼潼的梦境里我一直努力叫着父亲与额娘但却不出声音好似被不知名的东西牵扯不停的往下坠落离头顶上的光亮之处越来越远。剧痛惊骇之中我用尽全力大叫“阿玛!!”猛然间听到父亲有力的呼唤我的名字那声音渐渐清晰近在耳边我终于醒了过来。
耳畔响起额娘熟悉的哭声与许多人走动的脚步声我努力睁开眼睛自微睁的眼帘里看见父亲焦急的脸庞就在眼前心中方觉得有了一些安全平静再次闭上眼睛之时耳边还听到林太医的声音:“格格醒啦……会好起来的”。他的声调渐轻渐远我知道自己又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已是多日之后额娘一脸泪痕的坐在一旁轻轻按住劝我不要动弹我想转头时这才现脖子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额娘道:“林太医说了只要卧床静养很快就能解下带子你要听额娘的话千万不能乱动”。见我眼望四周她又道:“你阿玛近日宫中政务十分繁忙他一再嘱咐要你好好将养身子一有空就会来看你”。我无法抑制心中的失望不免眼眶红。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难得抽空来看过我几次但也是稍坐便走无法停留。我终日卧床仿佛与外界隔绝自床前的窗格看出去那一方蓝天都好似凝结不动一般。
我十分想念胖奶娘熟悉的笑声但却遍寻不获屋里尽是战兢侍立的陌生仆人。她们眼中恐惧的神情遏制了我想要询问奶娘去向的冲动。辗转反侧之中我开始不停的噩梦无法抑止的在梦中尖叫哭闹连额娘的柔声劝慰都失去作用后林太医再一次出现在我的床前他为我诊视了一番后神情郁郁地和大娘走向屋外我听到他断续的话语“……格格受惊过度……况且她年岁太小如不及时开导调理……只怕……”我闭上眼睛又昏昏欲睡起来。
许久之后我方才知道在我昏晕过去的长达九天的时日中那日与我同在书房里的仆人和我的奶娘全都失踪了而那个行刺者的头颅则高高的挂在城墙之上直至风干……
在噩梦的间歇唯有念及父亲宽厚的肩膀笃定的眼神才是唯一能让我稍觉平静的力量。我盼望他的到来尽管望眼欲穿可却总是事与愿违。我变的沉默寡言即使身体已慢慢地恢复也不愿走出房门。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由大娘陪同在众多侍卫的护卫下前往城东南的十五叔豫王府十五叔此时虽出征在外但他的福晋知道了我的近况特地在府中请了杂耍班子为我解闷。虽经大娘一路游说但到了豫王府中那些杂耍热闹却对我毫无诱惑力我只安静的坐着大娘唤了我几次我都未曾听见她叹了口气嘱咐侍女带我到房中休息。
到了午后小歇之时我却又倚窗而坐毫无睡意。窗外是恬静的庭院廊下的空地上初春草色未青。经昨夜雨水的滋润远看似是一片幽绿其实只不过是草径之下黄色的湿土罢了几只麻雀在这片黄土上四下张望了半晌终于失望的拍翅飞走了。
我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屋里的两位侍女慌忙阻拦道:“院里冷着呢格格若不愿睡咱们给格格说几个笑话解闷吧”。
我抬头看她们道:“我想要到外面走走”。其中一个待女道:“王爷福晋特别嘱咐过的倘若格格受了凉奴婢们可担代不起呀。”
另一名圆脸侍女看了看我道:“格格执意要去就让奴婢陪着您吧”说罢她飞快的朝另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忙转身出门去了。
我不加理会顺着长廊慢慢地朝西走出那圆脸侍女便在我身后紧紧跟随。这院子虽不及我家的院子大但也细致周到别具匠心。走了一段路我看到长廊的西边是一个小小的圆洞门便好奇的张望了一下。
只听身后那侍女笑道:“格格那是西院是下人们的住所没什么好瞧的。奴婢带格格往前面看看那边有个小池塘有好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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