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2/3)

眼,衣服跟屋子一样黯淡的阿姨、姐姐。

母亲从不对他笑,也不抱他。

每次他被牵着走过走廊,去这个阴沉沉的屋子里向母亲请安,母亲就看着他,一直看着,然后叫起来:“拿尿壶过来,拿过来!”

母亲非得要他当场脱下裤子撒尿。然后就一直盯着他的下半身,白胖的脸东扭西扭,皱起来,眼睛里闪着好让他害怕的东西。

母亲身后的那些阿姨、姐姐,也都一句话不说,看着他下半身的眼睛同样冷冷的,像冬天的风。

这时候,只有他最喜欢的那个婢女会跪下,哭着提起他的裤子系上,然后一个劲地朝母亲磕头,一直磕到了头上出血。

然后母亲就会又变回了细眉细眼的白面馒头,吸一口烟,喷在她脸上,温柔慈善地说:“好好带着他。他是老爷唯一的血脉。滚吧。”

这时候,他才会被浑身颤抖的婢女抱着,退出这个阴沉沉的房间。

而这样的母亲,也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她最害怕的是在房间里看到蜘蛛网。

每天母亲都会抱怨,说屋子里有好多好多蜘蛛,织了好多好多蜘蛛网。

女仆们打扫了一遍又一遍,擦得花瓶闪闪发亮,悬梁上都再没有一点灰尘。

但是他那衣着华丽的母亲,却仍不停地、一遍一遍地抱怨屋子里有蜘蛛网,悬着蛛丝,说听到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蜘蛛攀爬声,为此,整夜整夜睡不好觉。

每次她睡不好觉,那尊神像前的香就越插越多,屋子里常年烟雾缭绕,白色的烟从房间弥散向走廊,香灰味终年不散。

香灰味越重,母亲的脾气就越坏。眼睛里总是闪着怀疑的光,渐渐地看向每一个女人——包括站在她身后的那些阿姨、姐姐。叫他去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

而照顾他的婢女磕破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那天晚上,他窝在香喷喷的怀里,仰起头,闷闷不乐地问照顾他的婢女:“我好害怕,我能不去母亲那吗?”

头上包着纱布的婢女摸摸他的头,只是说:“我给你做了一双新的虎头鞋,还有虎头帽,你穿起来试试。”

那双虎头鞋太漂亮啦!他穿在脚上爱坏了,就忘了追问其他的事啦。

可是,后来虎头鞋、虎头帽也被弄坏了。

因为除了父亲、母亲外,家里还有很多很多他不喜欢的人。

父亲是个官人,所以家里有好些总是低着头,低着眉,辛辛苦苦,恭恭敬敬的哥哥姐姐、伯伯阿姨。

可是很多时候,他就跟不喜欢父亲、母亲一样,也不喜欢他们。

有些叔叔哥哥,脸白白的,眼珠子木木的几乎不转,身上没有热气。父亲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曾把抱着发臭小黑炭的大黑炭们打走。

他的虎头帽,虎头鞋,也都是被他们扔掉的——父亲不想看到这些跟“虎”有关的东西。

为此,婢女姐姐好几天没能来照顾她。父亲生她的气,母亲下令,打了她。

小孩有时候凑过去,总疑心自己在这些叔叔哥哥身上闻到了腐臭味。

可是,他们又好好的,看起来没有什么烂掉了。

有些阿姨、姐姐,生得多好看,可是她们不是天天站在母亲身后。要么就是温柔和顺地拉着父亲,靠在父亲冬瓜样的身上,总似站不稳当。

可是,照顾他的婢女姐姐,把他搂在怀里告诉他,父亲不喜欢她做的虎头鞋虎头帽,所以不能穿出小院子。

小孩就从没有把它们带出过院子。为什么父亲会知道他有了虎头帽和虎头鞋?

阿姨、姐姐们美丽地依靠着父亲,怯怯地笑。眼神看到他,看到他身后的婢女姐姐,她们也笑。

每次笑完后,不是小孩被猫猫狗狗抓伤,就是婢女姐姐挨了训,走路一瘸一拐。

小孩觉得她们像院子里墙上爬的那自己长不起来,只能顺着墙爬的藤蔓们。

藤蔓们顺着墙和树爬,但是小孩看过藤蔓长满的地方,比它们更弱更小的草和花都死掉了。

在这个沉沉的、苦闷的家里,小孩唯一喜欢的,就是照顾他的婢女。

她的怀抱总是柔软温暖的,她身上总是香香的,是和所有香气都不一样的香香。

她来到他身边时,他还很小很小。但是他记得,父亲母亲说,她以后就是照顾你的婢女姐姐。

听他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婢女姐姐......”她便眼里盈盈泪花。

但是她把他搂进怀里时,她就又带着泪花露出一个苦涩而暖融融的笑了。

从此后,他的衣裳总是整洁干净的,他的小手绢每天都带着太阳的温度。他的被窝总是暖和的,他的饭菜总是热乎乎的。

生病的时候,他躺在香喷喷暖呼呼的怀里,微微地晃着,她一边唱着小调哄他喝药睡觉,一边落眼泪,眼泪都打在他脸上,烫烫的,咸的。

调皮的时候,父亲母亲只会责骂,要打他的手心。

她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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