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 112 章(2/3)

到他身上的警服和手提的警棍,都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他们坐的规规矩矩,倒像是学生,不像是犯人。

“这是《西里西亚的纺织工人》?”温特走到了牢房前问,此时,更加安静了,只能听到远远地,另一头牢房传来的吼声谩骂声。

只不过处于牢房的两端而已,这些犯人,和那头的犯人们,就如此地不一样。

黑发男人平静地答道:“是的,面生的狱警先生,这是海涅的《西里西亚的纺织工人》。很少有普通美国人,一听这首诗,就能说出诗名。”

温特说:“我只想喜欢文学而已。”他站在牢房前问:“你觉得这首诗当中义愤填膺的诅咒,适合我们当下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吗?这是十九世纪才有的欧洲工人的悲惨命运。”

黑发男人回道:“先生,我不知道合不合适,这首诗是海涅写给当时的劳动人民的,深受当时工人们的喜爱。我想,同样能回答您的问题,也只有美利坚的民众。”

一位旁边牢房的五十来岁的白肤犯人冷笑道:“布尔先生,您不必回答他,我来回答他!喂,新来的先生,您知道不知道,我们美国,有一座繁华的大城市,叫做洛杉矶!”

“这谁人不知?它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明珠之一。”温特道。

“这颗带着狗屎的粪便的明珠是我的故乡。”这个白肤的犯人说。“它是我们合众国最大的城市。听布尔先生说,中国的shanghai也是这样一座大城市。但是,先生,shanghai会和洛杉矶一样,市中心每晚有好几万人在无家可归的游荡吗?夜晚走在市中心稍微看不到灯光的地方,就随时可能遭遇抢劫、杀人吗?会有不知道多少本地人,活个四十多岁,就谢天谢地了吗?”

“我的妈妈在四十二岁的时候,就在一次血拼——起因是抢一双干净的袜子当中,被人一跟撬棍砸在头上,没钱治,躺在那死了。我的五个兄弟姊妹,有两个饿死了,一个被艹死了,有两个进监狱了——哦,我就是那其中一个,不过,我可算活下来了,是不是?”

“我们全家都是基督徒。”这位白肤的犯人说,然后砸吧了一下嘴巴:“不过谁知道我们为啥是呢?反正我妈妈死的时候,我祈祷了一百遍,上帝没理会。我姐姐被几个傻逼艹死的,尸体被丢在垃圾堆的时候,我祈祷了一千遍,上帝没理会。我两个妹妹饿死的时候,我就艹了一万遍上帝,然后和我哥一起,拿刀子混进帮派,混熟了后,把上过我姐的挨个捅死了。”

另一位犯人则顶着一头灿烂的金发,脸色苍白,才十八、九岁,他耸耸肩说:“嗨,我可没什么好说的。我从小被我妈送进了一个教会,fu*ck,谁知道那是什么狗屎教。我才十一岁,他们就叫我和其他更小的孩子去搬砖,砍木头,一头就给一顿粥,叫我为神做奉献。我十八岁的时候趁机逃了出来,那群王八蛋竟然来搜捕我,我跑去给警察求救,警察说他们是合法的,说我被这群人收养了,然后把我送了回去。”

“我知道我回去会给这帮人打死,我在中途骗了他们,偷了他们的钱,跑去商店里弄了一把枪,把他们嘣了,然后逃了出来。”

他年少苍白的脸颊带着一些秀美之色,金发少年笑嘻嘻地说:“然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生活,我抽过瘾的东西,蹦迪,吃垃圾食品,听音乐,在游戏厅和网吧度日,对女子吹口哨,给她们买花……钱,钱……”他哈哈大笑着说:“钱,当然随便从路人口袋里掏掏就有了。我常年干活,手指可灵光了。”

“不过,有一次我看走了眼,我摸的那个是个到穷人区体验生活的阔佬,他报警了,警察来得比狗都快。他们说我是盗窃者,少年杀人犯,犯法。什么是犯法?这群狗屎教的人从没教过我经文以外的东西,警察从前允许狗屎教的家伙合法带走我,那就别指望当时的我懂什么叫犯法。”

他看着很开心的样子,带着一些报复的快感,随后,略有些无精打采了下来。

一个年长的犯人补充:“只可惜,小艾斯,他进了监狱,跟着布尔先生学习以后才知道,美国不少宗教,包括他待过的那个,大多是阔佬们用来敛财或者合法避税的工具。”

一部分犯人听得面上流露出叹息之色。

另一部分更沉静的,身上似乎经过虐待的,只是不语。

布尔先生也只是静静听着,然后,他说:“先生,您听,这就是今日之美国。我想,《西里西亚的纺织工人》中的情感,在今日之美国,尚且是合用的。我们所有的,只有永不回应苦难的上帝,阔人们的议会,名义上是第一强国的虚假的祖国。”

温特说:“听说您是个共.产党?”

其他犯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布尔先生有些惊异地抬起眼,却见温特微笑着,没有任何对这个词汇过敏的表情。

布尔先生说:“我只是个教书匠,也是一个牧师。教人识字、读书,学习一些热爱生活的知识。”

温特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他说:“那么,再见啦,教书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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