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重新开始(1/3)

转眼间,盛夏将尽,帝京的空气中仿佛还染着暑气的潮热,伞亭下避暑聚集的人渐渐少了的时候,长安街头卖冰糕和西瓜冰的声音一点点消失的时候,秋天又到了。

“易爱卿身体恢复得怎样。”将军府,殷祉明亲自来看望易水寒。西邑的战争对这位易将军的损耗极大,失了右前臂再不能舞刀弄枪,无论对哪一个胸怀大志心系家国的铁血男儿来讲,都是极大的挫折。

“劳圣上挂记,”易水寒倒是很精神,起身给殷祉明行了礼:“微臣的伤不足挂齿。”右边袖子空了一节,殷祉明盯着那段晃来晃去的袖管,然后别过了头。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皇后办的庆功宴上,以养伤为由闭门不出的易水寒突然闯进了大殿,带着一只血迹斑斑的银头盔一瘸一拐地走上殿,把头盔端端正正地摆在上座之位,皇后当时就吓得差点背过了气。想必这时候还是觉着他无礼粗鲁,在殿上失了礼节,按罪是要罚的,念在他御敌有功又身受重伤便忽略不计,如今的架势,这易水寒怕是要重提此事了:为杜凌尘正名,安排下葬。

“难道杜氏将一生都贡献给了南魏,到死了都不值得圣上把她体体面面送走?”

“她有冤有债臣不能多言,可是这样的一个名分,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还是以罪臣废后的身份让百姓记住。”

“朕会考虑,此时涉及前朝和后宫,”殷祉明慢慢道:“朕还要和胡相和御史台,还有皇后那边略加商议。”

“...”听见“皇后”二字易水寒的瞳孔猛地缩紧,他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说出那句话,到底没有向皇上说出自己清缴赵贤府邸时产生的疑惑:“是,臣,谨遵圣上旨意。”

“圣上,难道尘儿这些年做的一切都不够圣上为她正一正名分,都配不上体体面面地下葬么?”静妃身着素锦白衣,连纱袍都没披,一头撞进昭庆宫,也没请安,劈头便是一连串的质问。

“静妃!”杜灵霄立刻收起刚刚软弱为难又欲语还休的样子。

“圣上和娘娘请安…”静妃正气的抽抽噎噎,泪水涟涟,扶了扶摇摇欲坠的素银白玉簪,还欲开口,腿脚略慢的苏顺仪可算赶上来了,连忙拦下她,硬是按着她请了安。

“圣上,静娘娘痛失好友难免心有悲痛,口不择言得罪了圣上和娘娘,臣妾拉她请罪了。”苏顺仪声音发颤,已是吓得跪在地上。

“罢了罢了,早不该到这后宫来商议此事。”若说静妃突然的莽撞让殷祉明感觉惊讶,那么忽然沉稳又懂事的苏顺仪可以说是叫他耳目一新了,往常的苏顺仪虽然是性格和顺温婉,但是像今日这样沉稳大方地替一位身份更加尊贵的妃子出言,还是叫他没有料到。想到这里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苏顺仪说的没错,毕竟静妃胡蕴瑶是杜凌尘多年的好友,难免一时伤感出言不逊。

当晚,殷祉明叫管房的内侍接了苏顺仪,小轿摇摇晃晃到了宁华大殿的后殿,苏顺仪谢过内侍,轻手轻脚地走到御书房门口,听见里边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圣上——老臣知道您对杜氏情深义重,可她参军出征时毕竟是废后之身,我朝还没有替罪人国葬之先例!”果不其然,这颤抖又急促的声音,一听就是赵书黎,稀稀疏疏的小山羊胡子抖抖索索。

“况且杜氏之前的私通之罪并非子虚乌有,圣上这般贸然嘉奖祭奠,未免让真正清清白白一心为国的人感到心寒啊。”

“毕竟是为国捐躯理应是要表示些什么…”

“那也不能…”

“圣上,容老臣说上几句吧。”胡相好容易在一群争吵不休的朝臣中插上句嘴。

“丞相请讲。”殷祉明揉着发酸的太阳穴,心里泛着无奈和苦涩。

“谢圣上,”胡相清了清嗓子:“老臣还记得,当日杜氏出宫入军时圣上是已经下了旨意,将她废为庶人。”

“是朕的口谕,并未昭告。”殷祉明叹了口气。大臣们面面相觑,显然是有好些人并不知道杜氏被废为庶人的事情。

“我朝没有过为罪人guozang的先例,但若是为国献身的庶民,先皇在时是有过大行祭奠的先例的。”胡相缓缓说道,有的人闻之有理,便也应声附和。

“启禀圣上,臣认为此举实在不妥。”赵书黎忙不迭道:“若是祭奠庶民,这西邑一战有多少人战死沙场,单单祭奠一个杜氏,实在有伤民心。”

“还请圣上三思——”一旁的姜温拱手上前:“杜氏之死确实是国之殇情,可是连杜氏的尸体都没有,圣上,这可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杜氏是身中剧毒,又吸了瘴气,在蛊师的暗害下爆体身亡,易将军讲得真真切切,哪会有尸体——”

“越是这样越要查清楚,万一杜氏没有真的死掉而叫蛊师迷惑了易将军施了障眼法?可别忘了,当年杜氏可是探查过苗山楚地,跟那寨主有过交情的。”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侮辱杜氏杜将军的为人?”

“放肆——”殷祉明心烦意乱,突然大怒:“这御书房是你们搬弄是非乱嚼舌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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