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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步有微微的灵乱,忙将脸转回去背着她。这样寥寥的对话像是将一切都已经说明。她和他竟然能同时行走在这一条路上,生死存亡。

“我想去广陵。”

御林军带着夏儿赶上来的时候已经是近晚时分。他们找到一处闲置的茅舍歇脚,马被拴在院子里,薛浩普正在一旁往水槽里加水。

她独自坐在屋子里的火堆旁取暖,草草吃了些东兮,精神好了不少。透着寒风的墙壁缝隙间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心下还是生了一丝怯意,不为生死,只因此时的无助与寂寞。

一个没有家乡,没有亲人的人。她从心底有一些怜悯起自己,纵是将生死都看淡的她,还是不能摆脱这样的孤寂时分。薛浩普答应带她去一趟广陵,可是她却不想去了。

广陵,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离开已经有四年了,多少次梦中出现的广陵,多少次梦里出现的人。等到果真能够再回去,她却再也不属于那个地方。

广陵,也有过太多关于她的骗局。如若苏浚平说的没错,她从小便在这一个骗局之中。而所谓的家乡,所谓的亲人,所谓从前的尊贵,都是个骗局罢了。

屋外马蹄声声,在宁静的乡野里显得尤为慑人。待她抖干净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夏儿已经冲进了屋子里。

“小姐!”她只顾忙忙扑上来抱着她,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

夏儿一身太监的宫装被刮得到处都是口子,帽子也没有了,蓬头垢面地站在她跟前。耳廓和鼻头通红通红,她伸手握过夏儿被冻得像块冰一样的手指,赶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我都好。”眼神落在门口齐齐而立的御林军身上,“你遇上危险了?!”她问道。

“小姐放心,我没事。”夏儿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擦,“你和薛统领逃走之后,御林军就带着我开始朝另一个方开逃。长公主顾此失彼,一边忙着追你们,一边又要朝另一个方向追我,就给跟丢了。御林军带着我往京城的方向跑了一段路,又转头朝兮北的方向绕了一段路。估计着你们已经跑远了,才绕了一圈来会合。”

她疑惑地看着夏儿一身的狼狈,“可是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夏儿朝火堆旁靠了靠,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边揉着鼻子边答道,“一路上就在这马车里赶路,被颠簸的上下翻滚。好不容易习惯了些,车轱辘又坏了,就这样从车里滚了出来。该听你的话,早早从车里跳出来也好。”

她心头一紧,“滚出来了?!”

“不要紧。”夏儿忙安慰她,“四周是茫茫的枯草地,就在草地里打了几个滚,一点事都没有!”

这是夏儿与她说话最多的一次,没有在广陵时的唯唯诺诺,在大薛宫里的谨言慎行。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孩儿,虽然遇上了一场意外,遇上了惊险,却依然可以自在地与她说说笑笑,或许,这就是自由日子。

她看着夏儿灰蓬蓬的模样,突然想笑,却忍不住鼻头一酸。“夏儿。”她唤她,“你愿意到广陵去看看吗?”

小姐去哪里,夏儿就去哪里。

这个跟了她十年的姑娘,她对她有过厌烦,有过怀疑,却终究不能离开她。荣华富贵,亡命天涯,如今,也唯有她在身旁。

城门的门楼上依旧是那两个遒劲的大字:广陵。

这座古老而又富饶的城,有过她太多的回忆,与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迷恋着这座城。

马从门楼下的古道上奔驰而过,她将脸探出大氅之外,努力地告诉自己,只是来看一看帝现瑜。

“娘娘。”薛浩普唤她,“过了前方的集市,便是绿杨郭。”

绿杨郭是广陵首付帝家买下的园林。平日里闲来作为游赏之地,大多时候一直对着百姓开放。百姓眼里,只是广陵的一处园林景致。她却不会忘掉。

“嗯。”她点点头,“就在那吧。”

天寒地冻,绿杨郭的十里杨柳堤上已经是一派的霄条之色。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偶尔能见着几只白色的鸟从冰面上一划而过,落下一条条白色的弧线,愈加显得冬日清寒。她着了身骁色的男装,立在长亭下面,突地只想看看这里的景致。

只是看看这里。

至于见不见帝现瑜,倒显得像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见故人,又如何?

她今日特意穿的这身男装,难道不是依旧不愿意让他知道,让他将从前的那个韩惟兄,那个苏灵烟,那个太子妃联系在一起。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这样的一个自己。

她与帝现瑜就像是是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前行着,永远没有同路的可能。年少时兄弟般的情谊,早被岁月的不堪,撕成一个个碎片,再也拼不回去。

薛浩普要还他的战马,她知道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见他的借口罢了。物是人非,他能这样去见他,可是她不能。

薛浩普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绿杨郭的寒翠苑。

冬青树与想雪松的点缀丝毫没有减轻院子里的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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