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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宫人来来回回走过的身影,尤从的声音突地响起,“娘……哎!”他一声叹息,“皇上在里面与大臣们议政……”

本是好意提醒她,不必这样在外等候,她却是丝毫未动,恍若未闻。尤从无奈地一低头,转身离去。

失宠来的这样快,就在不久前,她还立在这个殿外等着他,那时候尤从过来,也说他是在议政。可能进去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妃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起这桩事来,恨还是怨,原本就没有什么所谓。

眼前的光亮被挡了一挡,入眼是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她顺着朝上看去,他一脸漠然地立在跟前,双眉上挑,像是要等待她说些什么。

她朝他跪了跪,“皇上。”声音沙哑地像是被风扯破一般,“奴婢来求皇上……”

她第一次自称自己为“奴婢”,说完连自己的心都是一凉,不是不愿意,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未听见他的声音,她继续说下去,“苏府大公子苏洛仪之妻身怀六甲,已快临产。边疆偏远劳苦,请皇上允其先行将孩子生下,再发往边疆。”

又起了一阵风,吹得她禁不住将手握了握,最终忍住没有打出哆嗦来。她再朝地上磕了磕,“凝容世子与长宁郡主尚还年幼,在凤栖宫待得还算习惯,还望皇上给他们一个好的打算,稚子无辜。”

她若不是皇后,这两个孩子便就还是永安公主的孩子。永安公主谋逆,这两个孩子势必会因此获罪。此番求他,也只是为了他能善待这两个孩子。

四周安静的只留下冬日里清冷的风声,许久都听不见他的声音。她试着抬起头看他,目光探究却不失沉静。他眉头终究挤在了一起,冷冷一笑,“这些年真是将你宠溺坏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求这个,求那个。”

她眸子微微一黯,又将头埋下去,“奴婢罔上。”

“还有什么,你尽快说了罢。”他的声音清冷地没有一丝温度,她裙摆下的手捏了捏,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是奴婢最后的心愿——奴婢告退。”她低头磕了几下,拱着身子起来转身欲走。

“你就不为你求求情么。”他突然道。

寒风凄切,他这一声淡的像是转瞬便被吹散一般。她有些诧异地转身看他,嘴角突地浮现了一抹笑意来。“奴婢谢皇上。”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他有些恼意,突地道,“念在这么些年的情分,你就先去金陵吧。”

她的脚步突地顿了顿,他正准备她再次转过身来,却见那脚步只顿了片刻,便又复迈步走去。长裙拖曳,扫在汉白玉砖上寂静无声。

金陵。以充官也好,先去金陵也罢,结果都不过是一样的。她仰头看啦看头顶的天空,觉得未来这样迷茫,却又格外的清明。

他独自立在远处许久,直到尤从拿着大氅出来替他披上才回过神来。他忍着怒意将大氅一手挥开,“真是永远都改不掉这臭毛病!”说着迈步自顾走向殿内。尤从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到了殿门口,突地一拍脑门,仿似恍然大悟起来。看看那殿中怒气腾腾的人,唯恐再招了一顿连带来,索性只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待着。

摇篮中熟睡的孩子脸颊粉嫩,安安静静地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她伸手将长宁抱起,又怕惊扰到她,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捧一块稀世的珍宝。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凤栖宫抚养,可惜她不能等到她百日了。

凝容趴在门边静静地看她,一双大眼里闪动着一股莫名的光亮。她朝他一笑,示意他进来。

“皇舅母。”他轻轻叫她,一只手越过长宁去勾她的脖子,“你是不是要走了?”

她看着他哀凄凄的眼神,突地觉得有些不舍,不过一个在身边几个月的孩子,又不是自己亲生,尚且能这样对自己留恋,而那个与之相知几年的人……她自嘲地一笑,他不是说“念在这么些年的情分”么?

凝容一双眼里已经有泪珠滚下来,“皇舅母,你不要走。”

她笑着将她往身边拉了拉,一手抱着长宁,一手揽着他,“嘘,不要哭。”她朝他眨眨眼,“会吵着妹妹的。”

他忍了忍不出声,朝长宁看了看,“凝容和妹妹都不要皇舅母走。”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凝容。”她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若是有的离别能让大家过的很好,那这样的离别便是不必伤心的。”

他伸手擦了擦自己通红的鼻头,想了想道,“皇舅母会过的很好?”

屋外响起几声寒鸦的哀鸣,像是这个冬日里的最后一声哀思。她抬头看了看重重垂下的帷幔与血红色的珊瑚珠子,恍恍惚惚地应了声:“嗯。”

也许吧,她会过的很好。

所有的荣华与回忆都如衣服一样被卸下。她轻轻抚了抚朝服上的沧海泪,伸手一颗颗给摘了下来,放在一边。夏儿见了道,“要不要将这些一齐带上,且当留个念想?”

她眉眼低垂,看不清什么神色,过了片刻轻轻一笑,“听说是罕见的宝物,只有朝服上才有资格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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