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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上被子无法看出他的伤,孩子看了也不会那样害怕。她微微地扯出笑意来,“前些日子皇舅舅太忙了,需要多睡一会。”
他很认真地看她,“皇舅舅是生病了,你看他的脸这样苍白。”
她无法掩饰,孩子单纯,但不是一点不懂。“皇舅母这样憔悴,就是因为在守着皇舅舅。”她忍不住将他搂在怀里,仿佛想寻求这最后的一丝温暖。“是。”她承认道。
“凝容陪着皇舅母一起。”他的小手轻软,握在她的手指上有一种难得的安心。
也许这才是她的亲人,可是走到如今这一步,究竟是为什么?帝王家最是无情,她无奈地与他一起,成了一样为权势所利用的棋子。
太医针法有些效果,他竟能在昏迷中吞咽下汤水。她无限欣喜地守在跟前,短暂地忘却了不少的烦恼。
薛骁醒过来的时候她正与凝容坐在屋中的毯子下象棋。秋日微凉,凝容脱了鞋盘腿而坐,安静地将棋盘一个个摆好。她正红的宫装裙摆像是春日里鲜红的牡丹花一般艳丽,盖满了整个毯子。
“凝容这些日子不能去聚贤堂读书,回头皇舅母教你好不好?”她问道。
“皇舅母。”凝容认真地说道,“凝容不想再聚贤堂里读书了。”
她一惊,“为什么?”
“师傅教的那些,都是凝容在家时,阿娘教过的。入则孝,出则悌,谨信德谦,这是做人的基本,当牢记于心。可是为什么要反复的学习呢?是不是皇舅母如今,也还在学这些东兮?”
她有些惊诧地看他,恍然大悟一般,“那凝容入聚贤堂第一日所学的,以为如何?”
“我学的不多,其中的许多东兮都不懂,但是我觉得值得研究。”
她点点头,“那以后凝容就继续学习那些好不好?但是,孝悌谨信这些最基本的,不可忘记。”
“嗯!”他欢喜地答应着,突然瞪圆了双眼看向床上。她一惊,忙忙转过去,见他正眨着眼看他们。她终是忍不住冲过去,“皇上!”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在明黄的被衾上开出大朵大朵的花来。“太医!”她命道,再也不愿意等他开口先说话,“皇上先不要说话,先让太医看看!”
他蹙着眉,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凝容打断:“皇舅舅你睡醒了,这下皇舅母就不会那样难过了!”
他终于忍不住抱怨道,“每天都有小孩子在吵吵,真是不想睡醒都难。”
她只顾将太医引到他床前,屋内一下子多了许多人。他虚虚地叹了口气,终是严肃道:“朕昏睡几日了?”
“回皇上,整整五日。”太医恭敬道。
五日,真感觉像是一生那样漫长,所有的担忧像是一副突然卸去的重担,仿佛顿时没有了一般。只要有他在。
也许,只要有他在。
“传旨,朕体违和,需静养数日。前朝议政改为内阁议政,着首辅王长安掌管事宜。以朱批为谕——”
帝王,即使是性命垂危,也会有亲人只顾在意他的皇位。即使大病初愈,也不得不将政务再次拾起。他依旧在病床之上不能下地,却日日看起了折子。她一旁握着笔描朱批,随他一起丝毫不将政务耽搁。
“烟儿写起朱批来,倒丝毫不生疏。”他一笑,“果然是我大薛朝的贤后。”
她静静地写完最后几个字,“朱批的内容是皇上口述的,臣妾只不过代笔一写。这般说真是令臣妾诚惶诚恐了。”
他一笑,将手中半举的折子放下来,“那烟儿怎知晓批折子时,朱批要在最后的两行上写,且开头要空一字的距离?”
后宫私下看奏折乃欺君,她一时有些尴尬,只得底下头解释道:“父皇病中,曾让臣妾代笔过。”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烟儿。”
好似一切的风雨可以就此过去,在尧舜殿待的习惯了,竟觉得一切就这样熟悉起来。每日首辅大臣会将折子奉上来,端到他的寝殿里,顺便请示一些要紧的政务。她带了凝容远远坐在靠窗的榻上,看着他练字。
闲暇的时候她会坐在他床边,替他将伤口一点点上上药。他神色轻松地拉住她的手,试图将身上的疼痛掩盖过去。
“怕是要留疤了。”他恹恹道,边朝她看去,眼角却闪过明显的笑意来。
她只觉得这话不甚熟悉,恍惚间记起在兮郊里时的时候,他以他脸上会留疤为由,趁机对她说了不少的暧昧话语。想着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他笑得愈加起劲,“烟儿看见这疤,嫌弃我可如何是好?”
她只得岔开话去,“皇上的伤疤在胸前,没人会看得见的。”
“可是烟儿会看得见!”他手一用劲,将她朝跟前拉了拉。她只觉得脸红到了脖子里,忙不迭地朝后躲着。他有一刻的怔忪,“有好久,没有看到烟儿脸红的样子了,倒教我想起从前的那些时候。”
从前的那些时候。
她伏在他床边,像是将心思全然飘到了那个时候。总以为岁月静好,却是无数风霜。
秋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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