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月里剃头(1/2)

父亲走后,家里就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了,一家五口每天等着她的米下锅。看到这一家极度的困难,当时的生产队上每月安排给予他们少许的接济。但那种吃完上顿愁下顿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三个孩子每餐吃完母亲盛给他们的一人一小碗饭,都不敢再去装第二碗;奶奶总是等孩子们吃完,才过来吃点残羹冷菜;记忆中的母亲也总是站着吃饭,跟着奶奶一起随便划拉一口,就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啦。

在这段印象中最苦的日子里多亏了兄弟仨有一个舅舅。

母亲的弟弟,兄弟仨称他为满舅。祖传到他一身很好的武功,一直在县里体工队工作。父亲走后的几乎每一个星期,他都会来到妹妹家,带给三个孩子们一些好吃的东西。每一个月说是舅舅发工资的后面几天,亦工也记得满舅一定会来到他们家,塞几块钱给到母亲半推半就的手里。

老大读过三年书就辍学务农了,帮助母亲养活两个弟弟。奶奶心疼老大,每当他上工回来还没有进门,奶奶就会踮着一双细脚,为他盛好洗手洗脸的水;老三后来也读小学,每天学校回来一个玩字,从来不用干家务,母亲宠着他;只有老二亦工,放学回家好像家里的大人们都没有看见一样,母亲叫他最多的一句就是“快过来帮我干活!”

亦工很小就学会了劈柴给炉灶烧火,学会了洗菜切菜,还常常要去山边采摘麻草,切碎之后和糠去喂那唧唧哇哇的两头猪。对的,这两头猪也是舅舅从县城体工队猪栏里捉过来的,说是养到过年可以换一些钱。

喂过猪后亦工以为没有活干啦,在有着三间土坯房的中间大厅里扯麻纺线织布的奶奶又会专叫老二:“工伢子,过来帮我!”那吱吱嘎嘎的声响让他很是不堪忍受。

不到十一岁,亦工住到了县城体工队的舅舅家,就近继续读小学。因为前面四年成绩不好,头一天进到学校,满舅就让他留了一个年级,重读四年级。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啊!可县城比乡下好玩呀,没有多久他就学会了逃课,带着比自己小一岁的几个男同学一逃就是大半天。被老师通告之后,满舅抓住他就是一顿痛打。

当地人打孩子,会用一种细细竹枝扎成的一个小捆,称为撩刷。粗的一头抓在手里,细的一头几枝伸长出去约两到三尺长,打人的时候有弹性。据说这种刑具是伤皮不伤筋骨。因为不爱读书,满舅常常用撩刷打得他双脚乱跳,两手拼命地往后背躲藏……挨打的时候还不让眨眼,不准闭眼睛,不许哭。那种痛啊,真的可以记一辈子。心里恨的时候,亦工会诅咒满舅早些去死。

挨打的时候他也会逃跑,爬到体工队公厕里面的屋梁上躲起来,前面几次没被发现,算是逃过了一劫。后来被满舅发现以后,揪下屋梁还是一通打。

偶尔,亦工看见满舅抽打他以后,会背过身去深深地摇头和叹气,一定就是那句:恨铁不成钢!

除了不爱上学读书,亦工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事就是去体工队看舅舅教导学员们练习武功。满舅一直不肯教他,说这不算啥本事,懂一点三脚猫的工夫长大了还容易打架伤人。可他下课以后偷偷地学,被舅舅发现时,在众人面前的责罚无非就是站马步,这可比被撩刷抽打舒服多啦。久而久之,他也学会了一些基本的弓步、马步、虚步姿势,还会练练简单的冲拳,仆步抡拍。有几次,他站在远处偷看,依葫芦画瓢地学会了舅舅学员们在对打练习中的几种格斗招式。

去县城读书两年以后的那个冬天,亦工终于熬到了五年级过后的小学毕业,放寒假回家过春节。

正月初三下午,下着小雪,满舅、舅妈带着小表妹过来看望他们一家五口。

舅妈一直对亦工很好的。除了平日里在他们家睡觉、吃饭,隔三差五地在他去学校前,舅妈会偷偷塞进他的书包里一个小小的烤红薯。表妹秀云看见也想要时,舅妈会说:“哥哥正在长身体哩!”秀云小他五岁,但亦工也会常常不理睬她、欺负她,当她觉得委屈时,舅妈总是会说:“你,惹不起他,不会躲啊?”可表妹就是喜欢缠着他玩。

满舅、舅妈跟他的母亲商量年后让他继续读初中的事。母亲对着舅舅说:“不要再读啦。要不你收他做徒弟?也算一门本事。或者就回家务农吧?跟老大一样也挺好。”

“姐夫可是希望他长大以后去长沙城里做工人咧?”满舅这么说着。他没有忘记姐夫一直以来对姐姐这个不省心的老二的期盼。

大人们在家里聊天。大哥像父亲原来一样,拖着一个板车就出门了,对着大人们说:“满舅、舅妈,这会儿家里没有事,我去车站看看,说不准能够碰到城里回乡下的客人。”奶奶扶着门框看着大哥离开的身影:“天黑得早,没有活就早点回来!当心冻着!”

老三亦兵则翻看着满舅、舅妈带来的各种好吃的年货。亦工拔腿就偷偷跑出去到村头跟其他小伙伴玩炮仗,表妹像尾巴一样跟着他。

浏阳的鞭炮、炮仗非常有名,也从来不缺。即使在最穷的年代,再穷的家里在过年的时候,孩子们都会从大人或亲戚那里弄到一些不花钱的鞭炮和大炮仗。在村头覆盖着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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